[导读] 投稿作者：张艳
随着年龄的增长，过年似乎变得少了太多乐趣。难以见到的儿时玩伴，再也看不见的老邻居，每年难得聚在一起的朋友和紧张到难以安排的假期……
小时候会听大人说，因为有你们小孩子，我才会觉得时光飞逝。那是不是因为自己从来都是把自己当孩子，把自己作为参照物，才会不觉时光就这么被我一时间用了个精光？
一直觉得时间是个厉害角色，不经意，不刻意，却就是用这不经意不刻意的方式，给了我们最不可改变的痕迹。
小时候最爱听我家前院欢乐的交响曲，典型师生恋的两口子，女人心宽体胖，男人眉眼弯弯，女儿青春靓丽，儿子憨厚又不失帅气。男人空里会拾起裁缝手艺做几件漂亮衣裳，女人时不时会用平底锅烙些香脆的葱花油饼。小学那会儿，和小姐姐一起上学走过雨天泥泞的小路，也听小哥哥讲过“人是猴子变来的”奇幻传说 。我读初中时，兄妹俩都去了南方闯荡，家里就留下两口子收拾那几亩农田，虽没了以往的热闹，男女二人也不失温馨与乐趣。直到现在我还记得，每逢元宵节，女人都会拿着烛台在我周围转个圈，然后嘴里还念念有词：“照照眼儿不害眼儿，照照腚不害病儿”。
比起前院，后院是典型的粗人组合。女人永远骂骂咧咧，难听的脏话不绝于耳。男人呢，一般会听着辩白几句，逼急了也会还上几口。话说，小时候那会儿，总是伴着女人对男人谩骂的摇篮曲酣然入睡，然后又在女人锅灶瓢碗叮呤当啷的准时闹铃里睁开惺忪的睡眼。其实男人也不是那么窝囊，女人还是挺会照顾他，我就目睹过女人一脸担心却喋喋不休的场面:“这么大年纪了，不知道注意？！”嘿，这老婆子，还可以哈！
我的概念里，生活就是每次回家都能听到邻居家的乐曲，或欢乐颂，或小夜曲，却不曾想，它也会突然播出悲怆曲。高中的某一天听闻，放弃务农到学校餐厅当厨师的前院家男人，一阵呛咳，满口血全吐在了女人面前的菜锅里，诊断为食管癌，花尽积蓄仍无力回天……从那以后，我再也没有听到前院开门的声音，更没了以往时不时从收音机飘来的“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……”。大学放假回家，临睡前才发觉那么安静，这才得知：后院的男人死了。至此，我再也没有听到女人骂骂咧咧的摇篮曲和锅灶瓢碗的闹铃……
一度我以为，所谓时光，或许就是我初中时经过的平坦田地，现在看却多了七八个坟头吧。
当然，事实告诉我，我错了。
从小玩到大的伙伴，小学时，会勾肩搭背，直呼我大号。高中时会听到他调侃的语气:“哎呦，我大姑回来啦”。大二时听说他结了婚。大三时听说他有了一个女儿。再到大四寒假，听说他又有了个儿子。对于还在学校的我们而言，这是司空见惯的了，可当我扎扎实实听到那个奶娃娃嘴里叫出娇嫩嫩脆生生的“姑~奶~奶~”时，全身起了个激凌：我，都已经这么老了吗？
蓦然想起电视剧《闯关东》里的一个情节：老二战死之际亦是老三家儿子诞生之时，一边是漫天的火光席卷着尸骨的气息，另一边是襁褓中包裹着初生的味道。这就是代代相传，生生不息的生命力量吧！
呃，用什么结尾呢？
好吧，岁月是把杀猪刀，请您善待砧板上的，我们每一个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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